如何在精神病院证明自己是正常人?

关于这个话题有很多人给了相关的建议,先给大家讲个小笑话:

医生,这菜没味道啊,也没肉,能不能多放点盐,多加点肉啊!

让你吃你就吃,吃完吃药去!

唉,好不容易混进来,免费吃穿,妈蛋,结果伙食这么差,早知道我特么偷个钱包进警察局去了!妈蛋,没钱真要命!!

等等,你说啥?

我没说啥,我说我有精神病,我要吃饭,哦不,我要吃药!

哼,跟我来办公室一趟!

艹,好不容易混进来就这么露馅了!!!

文:李松蔚

来源:知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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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本科生上《异常心理学》的专业课,要组织他们去精神专科医院的病房做访谈。学生们既期待又紧张,纷纷猜想精神病人会有哪些表现。

我告诉他们,很多病人不像常人以为的那么疯狂。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。虽然有一些症状,坚信一些不合常理的妄想。除此之外,他们逻辑清晰,情绪稳定,甚至彬彬有礼,相处起来几乎感觉不到他们有问题。

有学生提问:「有没有可能,是真的没问题呢?」

我请她把意思详细说明一下。

她说:「比如,您在课上讲过,有的病人会说自己是遭人陷害才被关进医院里,这可能是他们的被害妄想,是一种症状。但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:他们说的是真话。只是由于陷入了家产之类的纠纷,真的被人陷害了。他们没有病。——我知道,误诊的可能性很小,但这种可能是不是仍然存在?」

课堂气氛一下变得活跃起来。学生们窃窃私语:「对啊,万一呢?」「会不会连医生也骗过了?」「如果真的遇到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正常人,我们该怎么办?」

要知道,在精神分裂症的诊断里,有一条第22条军规式的判断指标,叫做「自知力障碍」,意思是说,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往往觉察不到自己有病。反过来,一个被认定是病人的人,越是认定自己没病,就越是表明他的病情可能更严重。这条悖论式的指标,给影视文学作品带来了许多有趣的想象。甚至真的有过这样的实验:把正常人伪装成精神分裂症患者送进医院里接受治疗,当他们想要出院的时候,他们发现求救无门,几乎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「清白」。

我让课堂稍微安静了一下。

我说:「现在,我们讨论的是这样一种情况:遇到一个人,医生给他的诊断是有病,而你们的判断是没有病,对不对?」

刚刚发言的同学说:「不是我们判断没病,而是他真的没病。」

我问:「你们凭什么知道他没病?」

大家都愣了一下。

「假设,只是一个假设。」

「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假设?」我追问。

这次是真的愣了。

「你看啊,我们得到的,只有不同的判断,」我在黑板上一条一条写:「医生的诊断是他有病,你们的判断是没病,病人也认为自己没病,家属判断他有病……」

我们一起看着黑板,就像在看《十二公民》。

「谁的判断是对的呢?」我说,「假如存在一个标准答案,问题就简单了。根据这个答案,有人对了,有人错了。但问题是——这个标准答案握在谁的手里?」

大家都不说话。显然,他们不是很适应这种「谁说了算」的说法。过了一会儿,发言的学生说:「总是有一个标准答案的吧……总能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病吧?」

她着重强调了「真的」两个字。

他们仍然愿意相信,有一个至高的真相存在。

「如果这个病有一些实实在在的体征,比如有一个肿瘤,我们能看得见摸得着,就比较容易找一个客观的判断标准,」我说,「但这是脑子里面的病,它没有实体,是我们构建出来的一个概念。所以我们只能判断,判断的目的不是去找一个真相,而是为了形成一个操作的许可。所以它是一种权力。我们把这个权力交给医生。如果你怀疑医生的判断,可以让病人申请复诊,会诊,去请更多的,更有经验的医生一起提供判断。」

「但是,更多医生的判断也未必是正确的?」学生有点明白了。

「不,不存在正不正确这回事。你们还是在假想存在一个真相,才会有正确或不正确。我告诉你们,真实的情况是什么。我们可以请100个医生来判断,可能100个医生会得出相同的判断,也可能有70个医生判断有病,30个医生判断没病。可能他们分成了好几派,得出了好几种不同的判断。最后他们协调一致了,给你一个结论。但问题还是一样——你信不信呢?」

「我明白了,」有学生说,「医生就像法庭上的陪审团,下诊断就像是判决。判决无所谓正确或者错误,你可以不服,如果不服你可以上诉。」

「没错,」我问,「可是这个罪判得对不对,谁才有正确答案呢?」

大家都笑了。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答案,没有正确答案。

我常常被问到这类问题。这是一种病吗?我算不算不正常?我这样算同性恋还是异性恋?我的抑郁症好了吗?我的孩子是自闭症吗?……我会建议他们去医院诊断。他们去过医院以后,又来找我,说医生做了一些检查,最后的结论是没问题。「但是,」他们说,「想请您看一下,这样是真的没问题吗?」

——就仿佛我手里握有「正确答案」一样。

这是一场在《异常心理学》课堂上真实发生的讨论。我们在这门课上经常做一些好玩的思想实验。比如,我问学生:「你怎么证明自己看到了讲台上的李老师在讲课,这不是一个幻觉?」(结论是无法证明,如果你以为可以向身边的人求证,别忘了他们也有可能是你的幻觉……)还有一次,我声称手里有一根粉笔,但学生们看不见,我问他们:「到底是我疯了,还是你们疯了?」他们当然觉得是我疯了……但他们无法证明这一点。事实上,假如世界上只有两个人,我声称手里有粉笔,对方没有看到粉笔,我们谁也不能确认谁是疯子。直到第三个人闯进来,他也看不到粉笔,他们两个就会把我扭送到精神病院。但这种做法无关真相,只是刚好他们人多而已……

说这么多,其实是想说明:我们对于「诊断」,「生病」,「正常」这些概念,有太多想当然的误会。它们与真相无关,与权力有关,本质是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的一种主观操作。前面这篇文章就在讲这个道理,建议大家多想一想,否则,可能不容易理解我的结论:

1,一个人无法在精神病院「证明」自己是正常人。

2,一个人无法在任何地方,向任何人,「证明」自己是正常人。

3,一个在精神病院住院的「病人」,确实有办法推翻原先的「诊断」。只要情绪平稳,思维连贯,彬彬有礼地向医生交涉,申请复诊,拿出证据证明当初导致入院的判断不成立,即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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